专访米其林高级副总裁王兆华博士：坚守真与诚的公司法律人

 

　　作者：公司法务联盟

　　王兆华博士（右二）

　　王博士1984年武汉大学法律系毕业并被选中公派留学，1992年进入法国律所工作，1994年下半年通过法国律考并于1995年初成为持中国护照的法国律师第一人，1997年在香港加入米其林，在之后的22年一直在这家享誉全球的公司工作。

　　九梨：王总，您1984年在武大毕业后就公派去法国留学了，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经历，您当时是怎样有这样一个机会的呢，能否给我们讲一讲呢？

　　王兆华博士：我1980年进入武大法律系读书，我们是武大法律系在文革之后恢复招生后的第一批本科生。毕业的时候，教育部有公派留学政策，给我们武大法学院有一个去法国留学的名额，那个是国际公法的名额，我刚好报的是国际公法的研究生。我考本系的研究生，由于我总成绩第一名，所以我就被选去法国了。但是当时我们并不会法语，所以84年毕业以后国家把我们集中在一个语言培训中心学法语，学了几个月法语，85年才去法国。出国前，我们全国各地一共三个语言培训中心的人都集中到了北京，到了北京我们才知道，其实那一年公派一共有130多人，但是文科社会科学包括经济、心理学、国际政治、法律等，总共就10个人，而其中法律的只有三个人。

　　九梨：这个选派真是凤毛麟角啊，您在法国读法律这些年，法国呢也是大陆法系，跟我们国家的法律是一脉相传，但我们现在出国留学的很多朋友们都是选择去英美留学，我想问问您，从法国的教育体制，或者是它的法律内容，可以跟我们一起分享吗？

　　王兆华博士：法国民法典，也就是通常所称的拿破仑法典，可以说是近代国家第一部成文的民法典，它对大陆法系的形成，尤其是欧洲的很多国家的民法典，影响深远。甚至我记得拿破仑自己有一句话：他一生战功毁于滑铁卢一个战役，但是唯一不朽的就是他的拿破仑法典。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在法国学习法律，然后又工作做律师，我觉得我们不管是在律师事务所或者律师公会或者我们的法学院图书馆，里面那些古装典籍、法典，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博大精深，我们中国讲古书是线装书，法国的古书法典都发黄了而且很厚，我们不管是办案子还是搞研究，在法典里，都是有法可依，都能找到法律依据。

　　第二个感觉，我个人觉得我们学法律，通常讲大陆法系英美法系或者说判例法系和成文法系区别，其实后来都是互相影响、相互交融的。虽然法国以拿破仑法典、法国民法典为基础，是一个成文法系国家，但是我在法国学习期间，感觉法国的判例法也很发达。法国最高法院用法语叫LaCourdeCassation，它的很多判例其实也用于很多其他后续法院的判决根据，也是判例法，甚至法国还有很多上诉法院的终审判决，也被其他法院法官后面判案或律师为客户辩护时引用，所以我最大的感觉一个是博大精深，第二个感觉是法国成文法与英美判例法，相互影响相互交融。

　　九梨：我国最近有一部非常热门的草案-民法典草案，有1400多条。我想问问王总，您当时学法国民法典的时候，有多少条？

　　王兆华博士：具体数字现在记不清了，我觉得不光是民法典本身，后来更现代的法典，比如说知识产权法典，都是有很多条。我们很期待中国自己的民法典出来，能够对我们国家今后的法治建设，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九梨：说到我们的法律基本功和我们的法律实践，其实您在法国的律所也有几年的工作经验。一个中国人的角色在法国的律所，当时应该是用法语做案子吧？我想听听您那时有没有一些有趣的经历可以分享给我们呢？

　　王兆华博士：您开始的时候介绍我的经历时说，我以中国人身份成为法国律师。首先成为法国律师，要通过法国的律师资格考试，有口试有笔试，全部是法语。我比较自豪的一点就是我一次考过。后来拿到律师资格证书，要去律师公会注册的时候，接待的公会委员说你不是法国人，也不是欧盟欧盟公民，中国法律也不允许法国人成为中国律师在中国执业，所以我不符合注册的条件。

　　第一次实际上是拒绝了我的注册，但过了几个月，我所在的律所，还有当时法国巴黎律师公会中一些跟中国比较友好的律师，他们帮我游说，找到一个依据是我们中国司法部1993年关于允许外国律师事务所在中国开代表处的一个暂行规定，允许外国事务所，包括法国所在中国设立代表处，把这条解读为互惠互利，法国法律允许外国人成为法国律师，其中一条就是基于互惠互利。拿这条论据跟律师公会去说，后来律师公会接受了这个说法，破例让我以中国人身份成为法国律师，真的是第一人，所以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最最最有趣或者说也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现在在巴黎的很多中国同胞继续持有中国护照成为了法国律师，应该是我在前面开了一个好的先例。

　　九梨：现在年轻的法律人会考虑在什么时候出国读书，是工作几年还是一毕业就出去读书，我想问问王总您会建议我们年轻法律人在什么时间有必要出去读法律？

　　王兆华博士：首先我觉得，现在常听到一句话“世界那么大，要出去看看”，这个说法是对的，因为现在交通通讯非常发达也很方便，世界变化也很快，能到处走走看看，确实是好事，但至于说何时出去，我觉得因人而异。总的来讲，我个人觉得说至少在国内接受一些基础的法学教育，甚至有一些经验，然后再去更好，这样出去才有比较。现在有些高中毕业就出去读本科，我觉得一点基础一点概念都没有。我们知道，不管你去哪个外国，都要用当地的语言，首先要过语言关，另外你连一些基本的术语都不清楚，我个人觉得过早的出去是不利的，所以一定要打下一定的基础，不管是学业方面的基础，还是工作经验方面的基础，我觉得可能更好一点，但是具体每个人情况因人而异。

　　九梨：我在您的经验当中看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跟我们香港也连接在一起，那就是1997年米其林在香港有一个实体，当时您选择了加入米其林这样一家公司，当时您的动机或者动因是什么呢？

　　王兆华博士：对，我觉得您这个问题有两层含义，第一是97年我从巴黎到香港，第二是从律所律师到企业法务。

　　回答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从巴黎到香港，我个人觉得像我们学文科社会科学的，学法律的，尤其是我在国内本科毕业，然后又在法国读了硕士博士，如果我们在法国工作尤其是我在律师事务所，挣生活费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我觉得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国家。刚好97年香港回归之际，我工作那个所本身在香港有个代表处，刚好事务所跟我个人的意愿不谋而合，事务所觉得香港即将回归中国，法国很多企业可能以香港为基地，在中国大陆投资，要派我一个中国人到香港去主持香港办事处的工作，我个人觉得回到自己的国家可以发挥自己的语言优势、文化优势、专业优势，所以我就愉快地接受了。

　　香港97回归前有很多香港同胞移民了，当时劳动力市场非常缺乏人才，所以我到了香港没多久，就有猎头找我，其实我在巴黎工作四五年，我也想换，但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个时候猎头找我，我就想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看看呢。为什么到了米其林？当时猎头问我是愿意继续在律所，还是要到企业，我说我要到企业，他们就问为什么？

　　我说两个原因，第一我的性格不适合做marketing，在律所尤其是做合伙人需要自己去发展客户，我觉得可能我不是太适合，我这方面能力比较欠缺，第二我个人觉得，在事务所，客户给你一个任务，你就按照客户的指令、客户的授权、客户的委托来做，有些时候可能对这个事情的起因不清楚，你做一个合同、一个项目，后续跟踪也没有，而到一个企业，我对前因后果、起始原因，以及最后的结果都经手、都清楚。就像我在我们公司，从设工厂买土地，到成立公司建设工厂，然后要采购原材料，最后主营业务轮胎产品的销售，以及之后的售后服务，这一系列阶段构成一整个过程，全链条的法律支持法律服务都非常完整，给人一个完整整体的概念，所以我是喜欢这种工作的。所以他问我要去律所还是去企业，我就说我愿意到企业。

　　九梨：我觉得在1997年与米其林这样一家享誉全球的企业结下了缘分，是22年的情分在里面，其实我也想问问您在一家企业待了22年，特别的长情，我也很想多多的了解一下您在这方面的一些职业经验或者体验，可以分享给我们伙伴们呢？

　　王兆华博士：我记得咱们公司法务联盟去年2018年的时候，邀请我去演讲，我的关键词是坚守。坚守有坚守的理由。现在讲为什么能坚守下来，首先我个人的性格特点与这个企业的文化非常匹配，第二就我个人来讲，我在这个企业为什么能呆下去，我个人觉得是真诚忠诚，真正地热爱这个企业。由于它的文化很吸引我，我的性格也很匹配这个文化，所以我就很热爱这个企业，不管是公司的管理层，不管集团还是我的几任老板，我现在已经有第六任老板了，他们一直都很信任我，人的最大快乐之一莫过于被人信任。

　　第二点，我这个人比较真，除真诚以外，还有率真，坚持真理，我做事情都是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去看，对事不对人，长期下来你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从事实本身出发讲真理，追求真理。在你跟别人发生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大家也不会觉得你有什么恶意。

　　我觉得坚持这两条：诚和真，使我在这个企业里能一直待下来，一待22年。

　　九梨：现在很多年轻人在企业呆一年两年、两年三年就跳槽，有现实客观的原因，也有主观的原因，我很想听听您作为前辈会有什么样的建议或者分享？

　　王兆华博士：刚才咱们聊到世界变化非常快也非常大，包括我们的法律领域。年轻人愿意不断去适应变化，换换环境，换换工作，去学习新东西，我觉得这个本身要肯定，是好事情。一方面表示理解，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不管在哪里都是要做事情的，都是要解决问题的，所以，你最重要的是不管你怎么换，换到哪儿，或者你在一个地方坚守，都要不断地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被别人认可，才能为企业创造价值，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呢，这个事情要因人而异，一方面表示理解，但也不要换得过于频繁，如果换得太频繁，环境还没熟悉，哪有时间去学习新东西、了解公司的业务、锻炼你自己能力？

　　九梨：米其林最开始在香港，后沈阳建厂，然后又去北京，最后把总部设立在上海。您也是在多个地域、岗位和角色上转变，所以我想了解更多一些您是怎么样去适应转变并在其中学到东西？

　　王兆华博士：其实，我在米其林不光是时间长，工作范围变化也不是特别大。首先我是以一个高级法律顾问进入的，后来慢慢地把政府关系或者说公共事务这一块让我负责，甚至有两年，我还监管过采购部，地点也在不断变化，从香港到北京，从北京到上海，我觉得这个过程当中，地点变化对我了解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对于丰富我自己经历和结交朋友，是有好处的。从工作层面上讲，从开始一个纯法律顾问，然后管公司政府关系，甚至还管竞争态势的了解，以及采购部，我觉得对自己确实是一个锻炼，要学习了解别的职业、别的领域，别人做些什么、怎么做的，我觉得对自己能力的提升是有帮助的。

　　九梨：我其实听到了，要有开放的心态、不断学习的动力以及适应的能力。从一个高级法律顾问，最后一直做到一家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在这个过程当中哪些能力或素质是非常重要的？

　　王兆华博士：我要申明一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打工仔，头衔仅仅是一个头衔而已。但是我觉得在一个跨国公司里做高管，首先要有一个全局的观念，虽然我们公司的副总都分管不同部门不同业务，但是你一定要站在公司的层面，全局全面去考虑。作为一个法律顾问，或者说负责法律部的，你要想怎么样既合规，又能促使公司业务的成功，为公司创造价值，怎么样促成公司业务的成功？我觉得这就是全局观，作为一个高管，你要跳出你自己所管专业领域去整体思考。

　　第二点我觉得做高管，首先要以身作则，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自己的一举一动别人都看在眼里的，你做什么事情，随时要考虑你的一言一行将影响更多的同事和团队。在一个企业里，在一个组织里负有一定责任的情况下，我想坚持这两点非常重要。

　　九梨：在米其林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同事，您是怎么在这样跨文化环境中与其他人相处呢？

　　王兆华博士：刚才讲在企业里坚守，要真诚、忠诚，同时坚持真理。我觉得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是这样。不管是哪个文化的人，讲什么语言的人，以真诚打动人都适用。我刚才讲我有六任老板，我们的外籍同事，不仅仅是法国同事，也有美国的，有英国的，其他各个国家的，很多人都有，我觉得一个真一个诚，同样适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然我在法国企业里，我去法国留学，讲法语也确实帮助我不少，另外我在法国学习工作了那么多年，我了解双方文化差异，以及人们之间言谈举止方面的一些差异，理解文化差异、做文化差异之间沟通的桥梁，对我帮助很多。

　　九梨：您从零开始搭建法务部，您在选择团队成员中，您最看重哪些素质和能力？

　　王兆华博士：我刚才讲我在这个公司坚守这么多年，是因为文化上的匹配。米其林有一个特点，选人首先看人品，这跟我个人选人原则是一致的，要人品好，要靠谱。我觉得我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比较靠谱。第二是基本素质、基本能力，比如学法律、搞法务，要有基本的文字能力、沟通能力、逻辑能力。第三是最最最重要的，是学习的能力。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学法律更是这样，因为法律在不断地发展变化。我举个例子，我们学法律的时候，中国成文法没有几部，当时仅有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刑法、婚姻法，82年有个宪法。而这几十年以来国家制定了这么多新的法律，出现了很多新的法律领域，为什么我们能够一直为企业为公司服务，我们很多律师为他们的客户服务，就是因为有不断学习的能力。这非常非常重要。

　　九梨：在团队管理上，有哪些激励方式，有什么心得可以与我们分享啊？因为我们也有一些法总在看我们直播访谈。

　　王兆华博士：我相信在线的法总，他们的经验比我丰富。我自己一直是在学习当中。我过去的方法是言传身教，直言不讳，他做的好的我就表扬，有些东西他不会的我就告诉他怎么去做，毫无保留，我从来不担心谁把我的经验学走了，我觉得要大家共同成长。现在公司里讲究赋能，就是要创造条件让他们去成长，允许年轻人犯错误，因为只有犯了错误，才能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成长。所以我在不断的学习当中。但是我在公司20多年，现在你们认识的其它公司的很多法务，包括一些法总和知名律师，都曾在我这里工作过，他们离开后我们一直也还有联系。我说话比较直率，我希望没有伤害到他们，希望他们理解我是为了大家一起共同成长。

　　九梨：您遇到很大的压力时，怎么解压呢？

　　王兆华博士：其实非常简单，很多时候，我真的是深呼吸、长长地出口大气，释放压力，这是一个很简单易行的办法。第二个我就安慰自己，想想这个事情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这个结果我能不能承受，或者说想想最坏的也就这个结果，然后一下就释然了，压力就没了。我个人的方法就是这样，没有高深的理论。

　　九梨：您这么长的工作经历当中有什么特别骄傲的时刻可以跟我们分享的吗？

　　王兆华博士：这个我还是比较欣慰和满意的。首先我们米其林是一个非常爱创新的企业，我们主营业务轮胎产品的创新，我们创造行业2/3的发明。我们的业务也不断的创新，比如米其林餐厅这样的跨界创新。所以我们法务部也好，或者说我们做政府关系的，伴随着公司的创新，我们法务方面的创新也不少。举个例子，我们的主营业务轮胎搞经销营销，但是很多企业并没有搞过特许经营，但是我们就懂特许经营经销网络的经验。我工作中高兴满意的时刻非常多。

　　但是我尤其是要举我亲自参与的两个最大的项目，一个就是米其林沈阳工厂，我们2010年建了个新工厂，投资15亿美元，这个项目是国务院常务会议审批通过的，我亲自参与的，我们拿到国务院的批文，那个时候非常满意，之前压力非常大，拿到后特别开心。另一个是我们2001年在上海谈合资，当时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我们这个是属外资限制类的，但是我们最后争取到70%，我作为当时中国区的首席法律顾问，我也是立了功的。相关的规定被我们突破了，当然我们米其林集团也带来很多先进的技术到中国，设立地区总部、研发中心，形成双赢的局面，在那个时刻也是非常开心的。

　　我们米其林中国的两大基石，一个沈阳，一个上海，我都亲自参与了，我觉得这个是我非常骄傲的一点。

　　九梨：生活当中的您有些什么样的爱好呢？

　　王兆华博士：我喜欢看东西，爱学习。我还喜欢编顺口溜，有时候练练球，高尔夫之类。有时间的时候出去旅游，我走了不少地方。除了中国和法国，我觉得新西兰给我的感觉很不错，真的很天然，中国、欧洲、北美纽约这些地方看惯了钢筋混凝土，看到自然会很放松。

　　九梨：如果不做法律，您会做什么呢？因为当时您给我们分享过，您读了武大法学，这是您的第五志愿，还是被调剂的。

　　王兆华博士：确实我报武大的时候是第五志愿，但是武大我没报法律系，后来发现呢，这个专业还真的适合我，兜兜转转命里注定吧。在这之外，我其实想学的是新闻，我很想做一名记者，因为记者是无冕之王，适合我这种性格，我坚持真，坚持诚。

　　九梨：在上一次我们的专访下面，无数朋友热情留言，有一位王总好友特别留言一首七绝——赞王兆华：

　　赞誉皆由性本真，

　　王门图法佩兰人，

　　兆成鸿鹤青莲剑，

　　华耀其林别样春。

　　最后，您有怎样的寄语能给到我们的法律人呢？

　　王兆华博士：我刚才讲，不管坚守也好，做事，跟同事相处也好，我就是讲一个真和诚，我觉得我们学法律的人，本身法律就是维护公平正义的，所以在公司里边我觉得也应该保持这种特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和灰尘，我们一切言行，都以坚持真理为标准，最后等你老了的时候你回过头一看，你走过的路就是满园春色。如果把我刚才讲的这一段编成顺口溜呢，我就用我刚才那个朋友同样的韵把意思连接联系起来：

　　正直公司法律人，

　　双眸明亮不容尘，

　　言行一致真为准，

　　到老回头满路春。

　　认真，较真，本真的王兆华先生，谦逊随和，心胸坦荡，天地间大格局，亦师亦友。再次感谢王博士为我们公司法律人带来职业发展方面的精彩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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